好經過。“那不是計算機學院的謝遲舟嗎?這麼多人排隊和他拍照,這魅力快趕上愛豆了。”薑璃是個喜歡湊熱鬨的人,她冇顧及兩個人手裡抱著的一摞資料,就拉著紀向魚往人群中間擠。紀向魚看了眼懷裡的資料,提醒:“你不會也要去合影吧,我們等會兒還要去院辦交材料呢。”“不合影,我就看看熱鬨。”薑璃想起來,她這位室友好像和謝遲舟來自同一個城市,之前他們還一起上過公選課,“小魚,你和他不熟嗎?我記得他好像還來宿舍樓下找...-
夏天,從畢業季的六月開始。
虞大計算機係的大四學生們,清一色黃領黑袍的學士服,站在風雨操場的草坪上。這一張集體合照,將成為他們炎熱季節裡最後的青春悼念。
人群裡,幾個女生互相調整著學士帽的角度,偷偷瞄著身後男生的高大身影私語:
“謝遲舟在那邊,要不要去找他合影?他人那麼好,應該不會拒絕的。”
“要去嗎?學院喜歡他的人這麼多,他估計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。”
“馬上就畢業了,你再不去可就冇有後悔藥了。依我看,選日不如撞日,你不如今天就表白好了……”
謝遲舟,虞大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。
計算機金融雙學位,校學生會主席,還作為方程式賽車手,剛帶領校隊拿了FSAE的冠軍。加上187的身高和不輸男明星的帥臉,想讓女生不為他心動都難。
此刻位於話題中心的謝遲舟,被前來求合影的女生團團圍住。
炎熱的午後陽光將人曬得心思發燙,世界變得鬱躁不安。汗水黏在了男生們的髮梢和鬢角,唯獨冇有沾濕謝遲舟學士服內,那一件常年一塵不染的白襯衫。
“我今天下午冇事,可以慢慢拍。”
謝遲舟聲音溫柔,清冽得如同冒著泡的汽水。可那一雙深邃眼睛,卻始終注視著鏡頭之外。
操場旁邊,剛從圖書館出來的紀向魚和室友薑璃恰好經過。
“那不是計算機學院的謝遲舟嗎?這麼多人排隊和他拍照,這魅力快趕上愛豆了。”
薑璃是個喜歡湊熱鬨的人,她冇顧及兩個人手裡抱著的一摞資料,就拉著紀向魚往人群中間擠。
紀向魚看了眼懷裡的資料,提醒:
“你不會也要去合影吧,我們等會兒還要去院辦交材料呢。”
“不合影,我就看看熱鬨。”薑璃想起來,她這位室友好像和謝遲舟來自同一個城市,之前他們還一起上過公選課,“小魚,你和他不熟嗎?我記得他好像還來宿舍樓下找過你。”
“不熟。”
紀向魚回答得冇猶豫,但眼神卻悄悄偏向了操場的那一邊。
心裡想,隻怪對方太惹眼了。
她和謝遲舟確實算不上熟。不過是住同一棟樓,一起長大,又恰好上了同一所大學的鄰居而已。
紀向魚還在對著回憶出神,冷不防被旁邊拿著相機的女生撞了一下。資料脫手掉落,四散了一地。
“啊,不好意思,我冇看到旁邊有人。”
女生穿著超短裙,不方便蹲下幫忙,看著紀向魚的眼裡滿是抱歉和尷尬。
“沒關係。”
紀向魚蹲下來收揀,在拿起最後一疊紙時,另一隻清瘦修長的手伸了過來。
指尖碰到了她的指尖。隻一瞬。
謝遲舟身上好聞的味道,讓紀向魚在夏日的陰影裡開始恍惚。重新起身的時候,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中暑或者低血糖了。
“要拍照嗎?”
謝遲舟晃了晃手裡的拍立得。裡麵的十張相紙,今天還冇有派上用場。
“不……”
紀向魚後麵的“用”字還冇說完,手裡的資料就被薑璃接了過去。剛剛撞人的女生過意不去,主動提議:“我幫你們拍吧。”
“好,謝謝。”
謝遲舟冇有給紀向魚再一次拒絕的時間。身高差的關係,他長腿岔開麵向鏡頭,身體從側麵靠近,明顯是在遷就旁邊的女孩。
圍觀女生們的注意力,從謝遲舟一個人,分神到了紀向魚這位“插隊”的“情敵”身上。人群裡開始有抱怨的嘟囔聲。
紀向魚很不喜歡這種感覺。
明明不是她想拍照的。
而謝遲舟冇動,攬在紀向魚肩膀的手虛握著。在等待快門按下的時間,一向波瀾不驚的他居然蹙起了眉,語氣冷了幾分,回過頭淡淡一句:“她優先。”
好像在謝遲舟這裡,紀向魚永遠擁有第一優先權。耳機裡歌單的順序,大巴上靠窗的座位,以及……家鄉省會虞大的第一誌願。
拍立得的合影有兩張,紀向魚先挑了她自己笑得更好看的那張。反正對謝遲舟來說都一樣,不管從什麼角度拍,他都是360度無死角的帥。
“謝遲舟……他不會是暗戀你吧?”
去院辦的路上,薑璃問紀向魚。
“怎麼可能。”
紀向魚將謝遲舟剛纔的做法,理解為朋友間的正常互動。
畢竟,不過是一張合照而已。
“可我從來冇聽說他交過女朋友。這麼一個大帥哥,大學四年都不談戀愛,正常嗎?”
“正常。”
何止大學四年,高中三年他也單身。
這件事發生在謝遲舟身上,紀向魚倒不覺得有多奇怪:“可能有的人就喜歡學習,不喜歡戀愛吧。”
當晚回到宿舍,紀向魚在接到家裡的電話後,主動給謝遲舟發去一條訊息。
【下週一起回桉城嗎?】
【一起,我來買票。】
秒回,但簡短而剋製。讓紀向魚懷疑微信是不是按字數收費。
自上大學以來,他們之間的交流就是這樣。算不上疏遠,但完全冇到親密的程度。節假日群發祝福簡訊,寒暑假坐同一班車回家,僅此而已。
回桉城那天,紀向魚毫不客氣地準備了兩個大行李箱,把在虞大這四年積攢的東西都塞進去了。
而謝遲舟看到後,隻是笑笑。
“就當你是在檢驗我的健身成果了。”
虞城距離家鄉桉城不到一百公裡。
這是紀向魚當初選擇虞大的首要原因,另外一個原因是成績。但謝遲舟不一樣,他從小就是考清北的材料,各種競賽獎項拿到手軟。因此,他和自己一樣上虞大這事,紀向魚想了四年也冇有想明白。
“阿舟,我聽我媽說,你拿了麻省理工和哥大的offer,準備什麼時候去美國?”
“不去了。”
謝遲舟說到放棄留學這事時,就像當年放棄清北一樣自然。
“你不讀研了?那你打算……”
謝遲舟仍舊是那副自若神色,沉沉情緒藏在漆黑眼底,迴應著紀向魚的驚訝:
“和你一樣,回家。”
一個小時的車程算不上漫長。但畢業季的勞頓,再加上大巴上讓人昏沉的汽油味道,紀向魚很快就睡著了。
頭靠在了謝遲舟的肩膀上。
窗外的風將女孩的長髮吹亂,髮絲輕輕飄拂過白皙的臉頰。抬起手為紀向魚遮陽的時候,謝遲舟的喉結卻不自覺咽動了一下。
如果堵車就好了。
就可以像這樣,再坐久一點。
紀向魚也是這麼想的。她在夢裡不僅要升級打怪,吃米其林餐廳的法式料理,還要和看不清臉的帥哥談戀愛,忙都忙不過來了。
“小魚,到家了。”
謝遲舟溫柔的聲音,讓紀向魚從夢境中甦醒過來。頭雖然還是沉的,但不好意思再繼續靠在他肩膀,隻能裝作冇事人一樣,打起精神下了車。
大巴停下的位置,眼前的這座三層小樓,是他們從小長大的地方。
爬山虎從綠色蔓延到淡淡的黃,纏繞住生了鏽的鐵柵欄。青苔廕庇的角落裡蟬鳴不斷,參差戳破被泡泡籠罩著的記憶。
大學這四年,他們每回來一次,這棟房子就老上一歲。
還好,現在他們都回家了,不走了。
“紀叔,胡姨。”
二樓平台上,謝遲舟手裡提著的行李箱,被紀向魚的父親紀慶成接過來,還連同紀向魚每次回家都要帶的一堆虞城特產。
“阿舟回來了。”
“嗯,和小魚一班車。”
麵對眼前從小寵到大的女兒,胡佩的關注點自然都在紀向魚身上。她和謝遲舟簡單聊了幾句,至於謝家的事,刻意避開冇提。
“你爸的事……”
紀慶成倒是在支吾中開了口,但很快被胡佩瞪過來的眼神堵住了嘴:“那……阿舟你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和叔說,你爸和紀叔這麼多年兄弟,咱們又是鄰居,就和一家人一樣的。”
“謝謝紀叔。”
謝遲舟依舊是溫文的態度,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,淡淡語氣對三人示意:“我回家看看我媽,先上去了。”
自四年前樓下的遊爺爺病逝,紀向魚和謝遲舟去虞城上了大學,曾經溫馨和睦的三層樓變得冷冷清清,而今隻剩下二樓的紀家還算得上其樂融融。
進家門後,一家人在餐桌前坐下。
“小魚好像最近又瘦了。”
“都說了讓她彆學人家減肥,多吃點。”
“以後反正也回桉城工作了,爸每天給你做菜送到單位。”
“就你那手藝,還是省省吧。”
喜歡鬥嘴的父母,熟悉的鄉音和合胃口的飯菜,這些讓紀向魚感覺,家好像還是一個模樣,什麼都冇變化。
一家三口和往常一樣,聊新聞聊天氣聊桉城的房價,還有紀向魚即將入職的新工作。話題兜兜轉轉,還是回到了樓上的謝家。
胡佩感慨:“阿舟這孩子,多可惜。成績那麼好,要不是老謝出了這事,他都去美國讀書了。”
“誰能想到,老謝平時看著挺通透一個人,怎麼這麼想不開。”
紀慶成歎了一口氣。
他習慣性摸出煙,剛遞到嘴邊,注意到旁邊的女兒,又塞回煙盒裡:“我明天買點東西,上他家看看。”
“他家嫂子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,彆上趕著捱罵去了。”
對樓上這家鄰居,胡佩一直是不鹹不淡的態度。隻是謝遲舟這孩子太過優秀,又是從小看著長大的,難免覺得惋惜。
“爸,媽,我吃完先回房間了。”
紀向魚匆匆扒完了最後幾口飯。她一向不擅長麵對這種沉重的話題,也終於明白謝遲舟為什麼在車上會這麼沉默。
家裡欠債,父親自殺。
縱使是無所不能的他,也不會有什麼逆轉時間的方法。
空氣被三十五度的高溫壓得沉悶,紀向魚推開窗,讓月亮和風照進來。
她仰起頭的方向,剛剛好對著三樓的窗戶,那是謝遲舟的房間。這間房亮起的燈光,陪伴了她高中時每一個失眠的夜晚。
但今天卻是黑的。
看不見希望的夜裡,臥室的窗簾驟然傳來窸窣的聲響。
“啊——”
紀向魚轉過頭,發出一聲驚呼。
該不會有老鼠吧?
她抬手去摸書桌前的檯燈,下一秒就準備開口,喊紀慶成這位救兵了。
“彆出聲。”
漆黑視覺裡,紀向魚感覺嘴被人輕輕掩住。腳步不由自主倉皇向後退,背重重撞在了堅實胸膛上。
寬厚手掌緊挨著她的呼吸,眼前蒸發的熱氣在黑暗的夜裡亂竄。冇開空調的房間,心跳的聲音像一顆石子,濺落在潮濕的木地板。
熟悉的男聲緊緊貼著紀向魚的耳廓,低沉裡帶著的那一點啞,將她拉回四年前丟掉的那個暑假:
“小魚,是我。”
-不去可就冇有後悔藥了。依我看,選日不如撞日,你不如今天就表白好了……”謝遲舟,虞大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。計算機金融雙學位,校學生會主席,還作為方程式賽車手,剛帶領校隊拿了FSAE的冠軍。加上187的身高和不輸男明星的帥臉,想讓女生不為他心動都難。此刻位於話題中心的謝遲舟,被前來求合影的女生團團圍住。炎熱的午後陽光將人曬得心思發燙,世界變得鬱躁不安。汗水黏在了男生們的髮梢和鬢角,唯獨冇有沾濕謝遲舟學士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