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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

至極,但他依然直挺挺地跪著,好似不向任何人屈服,又好似他隻是睡著,待醒過來便又能繼續廝殺。身穿一襲月白衣袍的青年踏著滿地血汙一步步朝他走來,撩起衣袂半跪在他麵前,瞧著他胸前的利箭,如墨畫的眉眼中浮現一絲清冷的神色,以及那轉瞬即逝的哀傷。天雷再度響起,震得人心惶惶。白衣青年緩緩伸出修長的指節,卻在將要觸碰到那人帶血的麵龐時戛然而止,轉而向下,從蕭奕珩那五根已經冰冷僵硬的手指中抽出一個東西來——那是一...-

陳國崛起的速度令北方諸國刮目相看,僅十二年就從淮水之畔的小部落蛻變成瞭如今雄霸一方的諸侯國,猶如一頭猛虎,所到之處攻無不克,如有神助,無人不歎服。

彷彿當初成就千秋霸業耗儘了陳國的氣運,又或者打江山容易,守江山難,陳國之後的走向是誰都冇料到的。

內有宦官專政,吏治**,外有大敵入侵,戰火紛飛,百姓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熱之中,偏偏曆代國君還都是昏庸短命的主,除了開國皇帝一世英名,其餘都不是當國君的料,建國三十六年,曆經二十代帝王,政權頻繁更替,混亂到百姓都不知今夕何夕,唯有史官的工筆記錄得詳儘。

陳國與齊國的戰爭已經打了快十年,戰事焦灼,難分伯仲。

世人皆知陳王此次派出了他的兩位皇子東征,一來為鼓舞士氣、扭轉戰局,二來藉此敲定空懸已久的儲君之位。

王城的百姓大肆談論著此次究竟是誰最先擊退敵軍,呼聲最高的便是一向體恤民心的五皇子蕭奕珩。

在蕭奕珩九歲的時候,國師通過夜觀天象占卜出“天機星”下凡,降臨在了西南方的正宮。

就是這句卜言,把不受寵的庶出皇子蕭奕珩從冷宮抬了出來。

原本身體孱弱的蕭奕珩自那以後當真脫胎換骨一般,擁有了天生神力,習武練劍皆比常人快上三倍不止,十三歲便能百步穿楊,十五歲將劍舞得出神入化,十九歲在校場將驃騎將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,任誰都歎一句“驚為天人”。

然而,再怎麼天命不凡,終究隻是個庶出的皇子,更何況他的生母穎妃生前意圖謀害皇後,東窗事發後被賜了三尺白綾,於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吊死在冷宮,陳王還不許宮人發喪,因此,不管蕭奕珩如何出類拔萃,始終難以得到他父皇的青睞。

如今陳王派他和皇長子蕭奕瑒上戰場,就是為了讓他二人分個高下,陳國立賢不立長,論文治武功,原本這太子之位本該是蕭奕珩的囊中之物,但他的出身實在不堪,纔有了今日這場萬眾矚目的戰事。

陳王自然也希望他這兩個兒子能夠擊退敵軍,力挽狂瀾。

戰事的最終結果也確如陳王所想的那樣,陳國得以凱旋,鼓聲震天,響徹雲霄。

然而,噩耗也隨之而來,那位肩負著王城百姓期望,民心所向的五皇子蕭奕珩卻戰死沙場。

正在養心殿批閱奏摺的陳王聞訊筆尖一抖,抬起了頭,素來波瀾不驚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訝異,轉瞬便又低下了頭,淡淡道:“孤已知曉。”

末了又補上一句:“那便將這太子之位——傳與瑒兒。”

大司馬身形一震,百思不得其解,尋常人家死了兒子尚且哀慟不已,皇子戰死沙場卻絲毫不放在心上,甚至提都不提一句,雖說是罪妃之子,也還是薄情了些。

但縱觀陳國曆代國君,還真找不出幾位父慈子孝的。

……

紫峽關。

天空之上彙聚了厚重的烏雲,黑壓壓一片,像是頃刻間就要下起瓢潑大雨,而此時的大地戰火剛褪去,血腥味裹雜著焦土的氣息綿延數十裡,兵戈已息,但那場駭人聽聞的廝殺猶在耳畔,劫後的戰場,四處都是斷肢殘骸,戰士的鮮血將土地染成了赤色。

敵軍的帥旗殘破不堪地倒在地上,麵上的字已模糊難辨。

數道驚雷響起,似要穿破雲霄,那黑雲壓得更低。

一雙白色軟靴踏過滿地的殘骸血汙,緩緩而來,月白的衣襬無可避免地染上了赤紅,猶如雪地裡綻放的紅梅,冷豔卓絕。

青年一襲月白衣袍,墨發如瀑,左手曲肘置於身前,臂彎裡搭著一支長約兩尺,瑩白如玉的洞蕭,通身清冷出塵,與這赤地焦土,黑雲壓城的畫麵毫不相乾。

但他從未停止過步伐,帶著目的一步步走近,像是赴一場邀約。

那位驍勇善戰的五皇子死於萬箭穿心,臨死前依然緊緊握著那杆銀槍,即便滿身血汙,一身鎧甲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,頭髮也淩亂不堪,遮住了他的半張臉,狼狽至極,但他依然直挺挺地跪著,好似不向任何人屈服,又好似他隻是睡著,待醒過來便又能繼續廝殺。

身穿一襲月白衣袍的青年踏著滿地血汙一步步朝他走來,撩起衣袂半跪在他麵前,瞧著他胸前的利箭,如墨畫的眉眼中浮現一絲清冷的神色,以及那轉瞬即逝的哀傷。

天雷再度響起,震得人心惶惶。

白衣青年緩緩伸出修長的指節,卻在將要觸碰到那人帶血的麵龐時戛然而止,轉而向下,從蕭奕珩那五根已經冰冷僵硬的手指中抽出一個東西來——

那是一枚玉佩。

蕭奕珩攥得緊,白衣青年費了一番力氣纔將它抽出。

陳國人崇拜鬼神,也崇玉,認為玉石能通靈,遇事也興求神卜卦,王公貴族的公子幾乎人人都佩玉。

蕭奕珩這枚玉佩跟隨他上了戰場,已經沾滿了血汙,早已看不出昔日的模樣,白衣青年攥在手裡,任憑鮮血侵染他的掌心,帶來濕潤的觸感,一時之間,他彷彿感應到了蕭奕珩死前萬箭穿心的痛,身體幾不可聞得顫了一下。

他抬眸望向黑壓壓的天,聽著轟隆的雷聲,嗅著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,心頭彷彿被撕開了一道口子,寒冷徹骨的風呼嘯著灌進來,要將他淹冇。

終於,他悄無聲息地吸了口氣,頷首斂眸,目光也回到了眼前滿是血汙的屍身上,用清冷微弱的嗓音說了句話:“浮生萬千,這就是你想要的?”

微弱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雷聲吞噬,伴隨著這聲驚雷,黑如深淵的天際被一道閃電劃開,片刻後又迅速合上,如水波無痕。

雨落下,落在劫後的焦土上,沖刷著血流成河的戰場,也沖刷著被血染紅的刀槍劍戟,蕭奕珩手中的銀槍又散發出了寒冷的光芒,但他全身被淋濕後,更顯狼狽。

白衣青年也在雨中淋著,原本月白素淨的衣袍沾染了血汙、泥漿,可他全然不顧。眼前人的五官在雨幕中逐漸模糊。

-立長,論文治武功,原本這太子之位本該是蕭奕珩的囊中之物,但他的出身實在不堪,纔有了今日這場萬眾矚目的戰事。陳王自然也希望他這兩個兒子能夠擊退敵軍,力挽狂瀾。戰事的最終結果也確如陳王所想的那樣,陳國得以凱旋,鼓聲震天,響徹雲霄。然而,噩耗也隨之而來,那位肩負著王城百姓期望,民心所向的五皇子蕭奕珩卻戰死沙場。正在養心殿批閱奏摺的陳王聞訊筆尖一抖,抬起了頭,素來波瀾不驚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訝異,轉瞬便又低下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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